如果你三十秒後就要公開發言，走上台前，有人提醒你「頭髮有點亂」，你會怎麼做？應該是趕緊把頭髮弄整齊吧？但是，英國首相強森（Boris Johnson）卻反其道而行—我曾不只一次在新聞影帶中看到強森在上台發言前，先將自己原本就有點亂的頭髮「撥得更亂」，接著再上台。這證明：他不是搞不定自己的頭髮，而是刻意為之！
是的，強森的一頭亂髮，是傳播心理學理論「違反預期理論」（Expectancy violations theory; EVT）的高招應用。此理論最早是為了解釋人們在互動時，對彼此間距離遠近的期望，以及當其中一方違反期望時，對對方與後續互動所造成的影響，這後來也被衍伸應用在各式各樣「違反期待」的情境上。簡而言之，當我們在一個人身上發現某項「違反預期」的特質時，往往會對此「意外特質」留下更強烈的印象。例如，當我們在社會新聞中看到「幫派份子」涉入兇殺案，可能不會感到意外，但如果今天的新聞是「高材生」是「恐怖情人」，通常會給大眾留下很深刻的印象。相同地，如果你的主管平時就很溫暖，當他誇讚你一句，你可能不會特別被觸動；但如果這位主管是名聞遐邇的毒舌派，你報告完之後，發現他居然點頭微笑，那你大概就會想回家開香檳了。
強森就是運用這點，以一頭稻草般、似乎剛經歷狂風摧殘的亂髮，顛覆了民眾對「首相」的期待；這頭亂髮讓他看似不拘小節、幽默、滑稽、好相處，不過強森在政界上是個雄心勃勃、富有戰略、態度強硬的人。而當眾人看到這位首相的亂髮，意外之餘也會揣想—或許，他並沒那麼「有威脅性」，或許，他是有那麼一點有趣，是個具備幽默感、有點草根味的親民首相，不像一般政治人物那樣對所謂「完美形象」汲汲營營、矯揉造作，甚至刻意營造虛假品味，反而像一個與大家生活在一起的「庶民」…總之，強森藉著「引人發笑」的髮型，違反了大眾對其形象「嚴肅難搞」的預期，進而稀釋了他顯赫的家世背景，並加深了民眾對其滑稽幽默的喜愛，而他也因此贏得了更多選票。
這整個「亂髮操作」戲碼，就如同強森曾說的:「幽默是一種工具，是你可以用來給藥丸加上的糖衣，並得到你想要的東西。」而強森為了要完成自己心中的遠大目標：團結各個世代的公民，帶領英國走向他理想中的未來，他知道嚴謹謀略、智慧發言固然能夠買通一群選民，但是如果要擴大支持率，還需要更多人對他放下戒心。
只要留心身旁，或許你也會在發現「違反預期理論」的真人實例—例如某某業界教母平時嚴肅不苟言笑，私底下卻會親自下廚房，辦一桌好菜慰勞團隊；某某企業董事長事業做得風生水起，但卻二十年如一日地開著他那台普通老爺車…凡此種種，都會在人們心中留下更強烈的印象。至於你呢？你身上，有能夠應用「違反預期理論」的特質嗎？不妨仔細觀察，勇敢一試！
—本文首刊於《商業周刊》第 1758期
